第七章

作为护卫队成员,牧青云三人在会后,随屯长来到狗娃家羊圈,进行调查。

狗娃家住屯西头,距离森林是最近的一家。羊圈有接近三丈的高度,四周用岩石堆砌而成,强度、高度都满足要求,一侧开的小铁门也是紧闭的。无论从那个方面看,都无可挑剔。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如此‘堡垒’,狼是怎么进去的呢?

调查一度陷入僵局。

牧青云围着羊圈转了一圈。

只有在羊圈西侧发现了几十只狼的脚印,而且,还有被搬动过的东西,在地面留下的划痕。但那是什么东西,又被搬到什么地方去了,却没有任何迹象。

“难道狼是飞进去的?”牧十三皱着眉插了一句。

“嗯?你说什么?”牧十三的一句话让牧青云脑子闪过一道灵光,虽然有些匪夷所思,却是较为合理的解释。

“我说狼难道是飞进去的?”牧十三又重复了一次。

“你说的很对,狼就是飞进去的,但现场肯定有我们遗漏的存在可以证明,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发现。”

“狼会飞?青云,你真敢想。”牧朗笑道。

“我没开玩笑,大家散开来,不要局限于羊圈本身,周边几里内都要仔细查看一遍。”

说着,牧青云已转身朝西侧狼群闯入的方向走去,果然是盘查的非常仔细,几乎是一寸地都不放过。

“听他的,大家分散开,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东西。”屯长相信牧青云的推断,遂向其他两人嘱咐道。

牧青云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将面前的枯枝败叶一一扫除,甚至连耗子洞都要仔细‘研究’一番。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截木墩出现在枯枝隐蔽下的一个树洞里,木墩上还残留着殷红的羊血,洞内有一堆被吃剩的羊骨。

“这是狼的杰作?”想到这,牧青云不免浑身打了个冷战。如果这是狼的行为,那就细思极恐了,狼的智商未免太可怕了吧!

但这局限于牧青云的认知,如果他再多一些见识,就不足为奇了。狼,是一种群居性动物,团体作战能力很强,而且分工相当明确。那些作案手法自然都是经验的积累,甚至是狼的本能。

“找见了。”牧青云呼喊声传来,几人纷纷围了过来。

“呵,这些畜牲真是狡猾,这是将羊咬死后拖到此处的。”牧朗惊呼道。

“其实,这里面,唯带血的木墩才是最至关重要的。”蹙着眉,牧青云说道。

“为什么?我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它们是怎样跃进羊圈,又怎么将羊拖出来的?”牧朗揉着脑袋问道。

“是啊,青云,你说说看!”屯长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几匹狼在此蹲点,已经将羊圈周边逐一进行踩点。后来报告狼群,狼群头领,带着几只身强力壮的狼,在夜黑之后,拖着这个木墩,先将木墩立起在离墙壁不远的地方,然后,第一匹狼前爪搭在木墩上,抬起狼身,其它狼,以此狼的身体为弹跳点,这样,就都顺利跳进羊圈。”

牧青云脑子里一遍遍演示着场景,这个场景与现场情况最为吻合。说着,他将木墩摆放在一个位置,弯腰撑起手,搭在木墩上。为更清楚呈现当时的情形,他边动作边分析道:“现在你们量量我肩膀距离墙顶端距离有多少?”

“不到两丈。”牧朗量了量距离,说道。

“这就对了,这近乎缩减了墙的一半高度,在这个距离上,依靠狼的弹跳能力,跃进羊圈,是不是轻而易举?”牧青云直起身反问道。

“再者,你们看,若将木墩撤去,不借助木墩的力量,狼的前爪趴在墙壁上,其它狼以这匹狼肩头为弹跳点,能否跃进羊圈?”说着,牧青云撤去木墩,两手撑在墙壁上,原来的姿势保持不变。

“如此的话,这匹狼的身体离墙的距离太近了,狼以它为弹跳点,身体直接弹射到墙壁上了,不可能跃进羊圈。”牧十三比划着,皱着眉说道。

“对,其实是这样的。”说着,牧青云弯腰在地上画了一幅图,以线条和圈、点代表羊圈、狼及弹跳点等,指着图继续说道:“若将木墩摆放在这个位置。”他将代表木墩的圈移动到离墙一定的距离。

“选择这个距离作为弹跳点,还是不够。”牧十三说道。

牧青云继续移动圈,当到一个位置时。

“停,这个距离差不多了。”牧十三用手指丈量着距离,当圈移动到某一点时,他喊停了。

“嗯,你们再看。”说着,牧青云将那个圈与代表羊圈的线条之间进行连接,一个未闭合的三角形图案出现了。代表墙高度的线条,高度保持不变,而狼跃起的弧度形成了三角形的斜边,也保持不变,因为狼的弹跳力是有限的。在代表木墩的圈向前移动时,斜边顺着墙壁逐渐升高,当到一定位置时,终于斜边顶端与线条顶端重合了。

“好,这个位置放置木墩是较为合适的,我们将其定位临界点,若将木墩继续前移。”说着,牧青云向前移动了下木墩,斜边已超出墙壁顶端。

“这个位置,狼经过弹跳,便能轻而易举的跃进羊圈。若反之,将木墩后移,未达临界点。”说着,将木墩向后移动,斜边低于墙壁,牧青云继续分析道:“这样,狼跃起后,落在此处,便会头部碰壁,它也不会进入羊圈。”

“呼……”牧朗敲摇了摇自己脑袋,眼神有些迷离:“这是狼吗?我怎么感觉比我的智商高多了。”

“真的是太可怕了。”牧十三也深有感触。

“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对手不是那么简单,比我们想象的形式更为严峻。”老屯长表情极为严肃。顿了顿,他又问道:“青云,那么,最后一匹狼是怎么跃进去的呢?”屯长几乎已经相信牧青云的精彩分析了。

“最后一匹狼它并没有跳进去,因为这个高度,依靠狼的弹跳是无法完成的。那么,它在干什么呢?”牧青云又一次反问道。

“不会是哨兵吧?”牧十三试探性说道。

“绝对是,否则,万一突然出现人类,那它们的结局只有全军覆没。”

“还真是,如果没有你之前的分析,我很难相信,这就是狼,我还以为是妖魔呢!”牧十三瞪圆了眼睛,这哪里是野兽,智商已不差人类了吧!

“青云,还有一点需要澄清。”屯长皱着眉说道。

“您老是想问,最后一匹狼是怎么出来的?”牧青云闪烁着智慧的眼神说道。

“是啊,进去的时候,有那个木墩,那出来时又依靠什么呢?”牧朗接过话茬陷入了沉思。

“如果前面的结论是正确的,我可以肯定,羊圈的另一面绝对也有木墩,或类似于木墩的东西,可供它们弹跳。”牧青云眼神很坚决。

“天哪,你们看那是什么?”推开圈门,牧朗惊讶地叫起来。

循声望去,只见一堆石块被规则地堆积起来,高度不逊色于那个木墩。

“果然如此。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很难相信这会是狼的智慧。”牧朗已被深深折服了。

“既然通过调查分析出狼的作案手段,我们该如何应对呢?”屯长抛出了问题,随后看向三人,目光扫过牧十三、牧朗,最后看向牧青云,停顿了很久。

其实他是在征询牧青云的意见。

牧青云思索良久,再次分析道:“如果选择护卫,那么,就应该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我们不好估计狼群出没的具体时间,只能在巡视中不断等待。但是,今天的现场告诉我们,狼群的经验和智慧并不比我们差多少,或许在我们守株待兔的同时,狼群也在观察,也就是说,采用这种方式将会是持久战、疲劳战。结果就是耽误农耕、生产,使本来就不富裕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还有目前阶段,护卫队将会胸怀无可比拟的激情,若狼群来的晚一些,他们还能保持一如既往的激情吗?若那份激情被消耗殆尽,到那时,我们会成为待宰羔羊,不攻自破了。”

“我们应该打破防守,改防守为进攻。岂不知,很多时候,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只有主动出击,将狼群彻底消灭,才能从根源消除隐患。”

“真是个天才小子,说实话,我现在已彻底被你折服了。我们几个老家伙碰过头,集十几人的计谋,竟比不得你的精准分析。我真的难以想象,这些话会是从一个只有十几岁孩子嘴里说出的。”这个少年太神奇了,屯长不得不感叹道。

牧青云的意见很快便被护卫联防队采纳,而且,他的名字也由此响彻十里八屯,被传为佳话。

很快,进攻的部署被传达到每个队员的手中,只待命令的到来。

根据部署,由先遣队五名队员进入暗黑森林,刺探狼群踪迹。待确定以后,由联防护卫队围攻,一举剿灭,各屯长带领本屯青壮年负责护卫后方,以防止狼群反扑。

这个部署方案是在包括各屯屯长、族老及牧青云参与下议定的。包括前期准备、行走路线、护卫队分工、后方配合等很多方面,事无巨细、严谨缜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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