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纪元五十二年,秋风带着丝丝凉意轻拂过梧州的大街小巷。
应是黄金盛开之际,硕果丰收之时。
“林秀才,是个麟儿!”
秀才林若甫,家中再添一子。
而此时,林家娘子白氏的脸色异常苍白。
稳婆心头一沉,预感大事不妙!
她忙用布条来给白氏止血,然血流如注。
直至白氏气若游丝,闭目无声……
新生之喜,而后却是亡妻之痛。
暴风雨的暗夜,略显寒酸的漏雨茅屋,此刻笼罩在一片悲伤之中。
悲喜交织间,二十岁的林若甫心如刀绞,尽是无言。
殊不知,此番过后,林若甫的人生走向,将是一路通达。
正应了那句些许阴损的俗语:
升官,发财,死老婆——人生三幸事。
发妻身殒,林若甫属实消沉了好一阵子……
幸而二宝生来便比旁的孩童懂事乖巧许多。
刚出生的他竟全无哭闹聒噪之声。
这说来奇怪,但确给林若甫省去了不少糟心事。
较之当初白氏带大宝时,要轻松万分。
……
如今一岁的二宝,才会说话走路的年纪,便已能帮林若甫照管起三岁的大宝。
一时竟分不清,孰兄孰弟。
甚至说,林若甫时常有种错觉,二宝很多时候要比自己这个大男人,还要靠谱许多。
林若甫欣慰感慨之余,却无暇思索太多。
为了两个宝贝儿子的将来,他得为三年后的秋闱做足准备。
他向来非苦读之人,三年里一面带娃养家,一面读书,倒也谈不上有多辛劳。
毕竟二宝他……
一岁时,忽见他从木床上踉跄跃起。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磕磕绊绊地做起家务事,还一面口齿不清地教育大宝,细听之下竟头头是道。
似是憋了很久的一吐为快,愣生讲到了后半夜,因敌不住困意而悻悻作罢。
两岁时,林若甫刷牙的杨柳枝一夕全无,被换成嵌着猪鬃的木制牙刷,配制的草药牙膏散发着薄荷与雏菊的清香。
梧州远不及京都,那些时兴的物件向来很少能传至此处。
林若甫依着儿子频频自制的稀罕物件,竟也赚得不少银两。
三岁时,二宝语重心长地求林若甫勿入京都官场,珍惜儿子小命可好……
二宝整日说着诸如机器人、铁钎、喷血……之类的,那些林若甫听不懂的怪话。
林若甫觉得二宝大概是被何处的秽物吓掉了魂魄,忙找神婆来驱邪叫魂。
几番折腾下,二宝再也没说过奇怪的话,总算是虚惊一场。
四岁时,二宝重金求来曾任宫廷太医的孙思苗。
名医一天之内治好了昏迷不醒的大宝。
自此二宝天天寻去孙大人府上,讨教起治病炼药的学问。
孙大人一生阅人无数,晚年归隐梧州,沉迷炼丹制药。
二宝同孙大人几番交谈后,竟成了忘年之交。
……
又是一年秋,林若甫将两个儿子暂时交给族中兄嫂照看,自行前往南宁参加乡试。
二宝挥手送别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脸上露出副与孩童不相符的无奈怅惘。
经此一别,林若甫名声大噪。
大庆纪元五十六年秋,林若甫中乡试,荣登榜首解元位。
次年春,林若甫入京都,再中会试,榜首会元!
次月,林若甫最终殿试折桂,荣膺状元!
连中三元,实乃天纵之才。
林若甫的卓绝才学传遍整个京都,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才华横溢的他,更兼容貌俊逸。
引起了不少世家大族的注意,纷纷向他抛出橄榄枝。
此番也着实吸引到了,广信宫里的她。
二人几经辗转,于一场宫廷宴会相识。
只这一见,竟不知是谁误了谁的终生。
……
“二宝,咱们爹爹如今可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何等的风光。圣上怎不直接将他留任京都,反到苏州做起评事来。”
按照原初的设定,大宝会在小时候生一场大病,以至于后来一直是三四岁小孩儿的智力。
而此时的大宝林珅并无痴傻。
是个智力正常的八岁小胖子。
“眼下庆国经济重心南移,苏州乃是经济中心,其繁荣与地位不言而喻。评事一职虽非高位,却着实是磨练人的好去处,在此处筑起的经验和人脉,可不容小觑啊大哥。”
被叫作二宝的林珙冷言道,脸上倒瞧不出有多高兴。
“大哥且看着,不出多久,爹这官啊,还得升,直到……”
“直到什么?”大宝似乎对这官场之事很有兴趣。
直到升居文官之首的宰相……
只是这半句,林珙却不便说予大宝听。
“直到啥来着,嘶……一时记不得要说什么了。”
林珙含糊地打哈哈。
“哈哈,二宝也真是的,小小年纪怎就这般糊涂。”
林珙应声憨笑着,不再言语。
似是想起什么,转而百无聊赖地拉起车帘,向车外的青石路瞧去。
这场景,还真是……像在不停地倒带。
连同在梧州六年的时光,也随之一闪而逝。
……
林若甫自打状元及第,调离京都从苏州评事做起,时隔一年才想起远在梧州的两个宝贝儿子来。
林珙算了算日子,想必这活爹,是遇上那位了吧……
思及至此,林珙嗤笑。
流连庆国第一美人的床榻,怎会想起留守儿童的他。
话说起来,林若甫如今可正是人生得意之时。
洞房花烛夜有之,金榜题名时有之,他乡遇故知嘛……
袁宏道那颗死钉子想必早已就位,与他高山流水,称兄道弟起来。
至于久旱逢甘霖自不必说,怕是林若甫此刻早已成了庆国长公主的入幕之宾,裙下之臣了。
呦,他两人可真行。
这一年的空挡,可是一直忙着制造那体弱多病的林妹妹?
“林婉儿么……”
林珙若有所思地自语,遂即浅浅一笑,似是又生出些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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