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之内。

叔平瘫坐在椅上，轻揉痛得发僵的手臂，暗自戒惧地望了李华一眼。李华面带微笑看着陈雪茹，回头看了眼叔平，似在无声传达“看看你，做事吧。”

尽管叔平心里愤恨，但仍自己看向陈雪茹，眼神阴沉无比。

此时，在这工作人员面前，陈雪茹显得镇定从容。

之前那人试图与李华动手，不料被后者轻易制服，按在办公桌前。众人拉也拉不开，若不是叔平主动求饶，陈雪茹估计那手臂早就断掉了。

面对叔平狰狞的眼神，如今陈雪茹并未再显慌乱。她的回答直率简单，无关的问题坚称不知情，甚至还和叔平斗了几句机智话。

经过几个回合问答，见并无明显收获，叔平内心渐显焦躁。望着一脸淡然的李华，又看见已经开始打呵欠的陈雪茹，他再次重重拍了下手。

李华见状，叔平故态复萌，他掏了掏耳朵，不疾不徐地说：“请注意提问方式。”这句话让叔平低下头，紧咬牙关，深呼吸后坐正。

这位所长毕竟是经验老到，意识到硬手段受阻，改用言语技巧诱敌深入。眼见陈雪茹有一次险些陷入圈套，就在她话未说完时，李华及时咳嗽提醒。

李华本为军人，警卫连专业出身，擅长审讯，对这套招数熟得不能再熟。听到咳嗽声，陈雪茹立即会意，迅速安静下来。

张叔平眼看即将大功告成，却被李华半途打断，怒火瞬间燃起。猛地拍了下桌面，怒视着李华。

“那就让你来审吧！”

“这本就是你负责的工作，不是我。”李华淡淡回应，拿起记录员的笔记本快速扫了一眼，未见明显问题。

他原本允许张叔平继续询问陈雪茹是想要试探其手中是否还有其它证据。

如今来看，对方仅凭质询就想获得口供定案，实在荒谬。他自认在这里，张叔平难以有所突破。

于是，他决定不再拖延时间。

从口袋里抽出账本放到桌上，平静地对着张叔平问道：“局长同志，这是你用来逮捕的‘罪证’吗？”

“你怎么会有这个？”面对李华出示的账本，张叔平皱眉不解。

“这个问题暂且不提，听我把话说完。”李华瞥了他一眼，“第一，这个账本确实是陈雪茹店内的，然而她是国营民营合作经营，即使出问题，责任应由法人代表即公方经理负首要责任。”

“第二，你要质疑她商业投机必须有确凿证据，包括人证和物证，光靠一本可能有问题的账簿是不够的。”

“关键是账本上与伊莲娜发货量详细的记载，签字人为公司经理和陈雪茹，理应在责任归属上公私分明。你不去追查法人，却抓一位私方经理，这样能有多大作为？”

李华步步紧逼，滔滔不绝地驳斥张叔平，直视他的眼神。最后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问道：“需要我明确你能达成的目标吗？”看着试图争辩却词穷的张叔平，李华意识到时机已到。

他回了个暗示的眼神，走向门口离开。片刻，张叔平也随后走出。他接过李华递来的香烟，两人在拐角处站定。

张叔平点燃烟问道：“有什么事吗？”

李华露出笑容，缓缓开口道：“我了解基层单位的追求，但冤假错案会受责罚的。”说完他悄声补充：“据我了解，老板陈是个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物。”

张叔平张嘴欲言又止，此刻心中后悔，意识到此案恐怕再难有结果。陈雪茹涉及的事是由同窗廖玉成举报，而他缺乏财经知识，容易被廖的一席言论动摇。加之信任同学，对商人群体有偏见以及年终考核的压力，他在多因素影响下，毫不犹豫将陈雪茹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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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叔平眼看胜利在望，突然被李华打断，怒不可遏。猛击桌面后，他满含怒气看着李华。

“你来审查一下试试看？”

“这可是你的本职任务，并非我的责任。”李华不软不硬反驳后，迅速查看过记录员手中的纸笔，未发现明显异常。当初他让张叔平继续追问，便是为了检验他的其他证据来源。

目前来看，这个人似乎没有其他证据，仅想以盘问方式压榨口供。在此情境下，他在这里的存在使得情况无解。所以，李华决定不再浪费时间。

他取出账本扔在桌上，语气平和向张叔平提问：“张局长，这就是抓捕她的凭据吧？”

“账本能到你这儿是怎么回事？”张叔平不解地看着账本。他没有继续追问。

李华目光投向张叔平：“我要说明白一点，账本的确来源于陈雪茹的店铺，但她的店是混合经营的，任何问题的追究，首先得落在法人管理者头上。而且……”

李华列举出两条道理，“如果想定她是投机者，必须有足够的证人证词和实物证据，账本仅能作为一部分依据。问题是这份关键账本里详列了每笔和艾莉安娜的交易明细

在审讯室受审之后，又在外头分析了一番，张叔平不禁犹豫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询问道：

“那么……李股长，接下来该怎么办？”

见到张所这番犹豫，李华明白此时应给予适当的引导，于是拍了拍张叔平的肩头，轻声道：“马上释放嫌疑人。我会去和她沟通，澄清误解。至于你……”

接着面对张叔平困惑的眼神，他笑意满满地补充：“要去查查报案人的动机，他们为何捏造诬告，是否存有蓄意报复的行为。”

他表示：“这类人，我们须要严肃处理！”

张叔平站原处思索片刻，嘴角挂着一丝尴尬的笑容道：“多谢李股长提醒，否则真要把事情搞砸了！”

“哪里哪里，我只是恰好碰巧在此，日后我们在工作中需要更多合作，希望你能忘掉这一段不快。”说完还瞥了一眼张叔平的手臂。

听到这里，张叔平笑笑没有言语，只是将手中的烟蒂扔在地上，重重踏了两脚，像是借此举宣泄情绪。

回到审讯室，他挥手让记录员松开陈雪茹的羁押。然后，李华装模作样地朝陈雪茹招了招手，说：“陈雪茹同志，我想与你聊些事情。”随后偷偷瞄了眼张叔平。

本以为李华会为自己善后解决麻烦，张叔平感激地看向他并离开。

当张所离开后，李华内心舒了一口气。其实，他对账本的真实性并不确定，但他选择相信陈雪茹。没想到仅仅凭借直觉和随机发挥，竟然成功应对了局面。

因为现在的审查作风与21世纪相比有所不同，依赖的是工作人员经验和主观判断，而且，以李华估计，如果不在现场，复查过程关键证据太过于单薄。

望着欲过来拥抱的陈雪茹，李华立即将手举起来制止她，说道：“陈雪茹同志，对于这次工作的失误，我深表歉意。”

他还不忘朝陈雪茹俏皮地眨眨眼。

听李华这么一说，陈雪茹调皮地转动眼眸，朝着李华卖弄风情。

“不行哦，我可是无辜受冤被抓进来……”

听到这番对话的张所，在外面稍稍放下先前的疑虑。刚出门时的咳嗽让他起疑，觉得那是李华故意给陈雪茹提示。现在得知李华确实是在缓和气氛，张叔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离去。

审讯室内，两人默契地通过眼神和接触进行了一段小交流，感到时间已到，李华安排陈雪茹先离开。告别陈雪茹后，他拿起审讯记录撕成碎片，并收起了账本。

李华看一眼等待他的张小虎，示意招手将他唤来。

李华眯眼凝视着张小虎，嘴角含笑地说：今日你即刻前往把廖玉成立刻擒拿归案，尽管有些辛苦，务必将案件做得稳稳妥妥。因为他曾见过我，这次由我隐身其后，不显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