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吴院长脸上火辣辣的痛，手又被绑住了，只能侧着身，将脸贴在冰冷的墙上才好受点。

“易少侠，你不满意也不用打人啊，斯哈……”

“一件不够，三件如何？不，不不，给你十件法宝！”

“只要少侠能放过我，我人都可以给你！”

虽然现在处境艰难，但他还是不自觉地挂起了自己的招牌微笑。

易清可不想再听他废话下去了。

“闭嘴！我问你，除了电击，你还对学生们做了什么？”

“我……我也没做什么，电击也就让他们有点疼而已，我可没害人啊少侠！”

易清瞧出他眼神中有犹豫躲闪，就又朝他体内输送一道元气。

“额啊！”

身体的疼痛感再一次加重，那又痛又痒又烧的感觉，可比一般体表上的伤害难受多了。

吴院长哪里受过这折磨，急忙改口。

“我说，我说……有的时候我们……我们也会给他们点小惩戒，用鞭子棍子打，关禁闭室里……”

“不过……不过我们也不敢下太重的手……一点皮肉伤，几天就好了。”

“易少侠，你要知道这些学生是多么不听话啊，违逆长辈，偷窃打人，不读书贪玩……”

“不让他们吃点苦，知道点痛，他们怎么会改呢？”

“我所做的，和其他书院没什么区别，都是为了教化他们。”

“易少侠，我也是为他们好，为那些父母好啊！”

易清面色愈发阴沉。

“闭嘴！你口中所谓的教化，就是把所有人都变成傀儡吗？每天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语言，不允许出一点错，这还能称之为人吗？”

易清掏出一团纸，将它展开，缓缓念出：

“一，口出脏话；二，大声说话；三，用餐不认真；四，上课坐姿不端正……”

“……八十五，在父母面前说书院的坏话；八十六，与同窗有过密交往。”

“以上这些，违者送入黑匣子！”

易清念出最后一句注释后，冷冷地看着吴院长，仿佛已经给他下达了死刑。

这八十六条训规，看起来简单，可真正实施起来，还不知是怎么的标准。

或许只是不小心说错一句话。

或许只是一个动作歪了点。

就很可能被送进黑匣子里，遭受这幽冥台的电击。

而这些学生，在经受非人的折磨，从书院出去后，就真的成为一个永远听话的小孩了吗？

易清从归龚收集到的情报得知。

有些孩子，宁愿过上流亡的生活，宁愿搭上自己的命，也要杀死自己的父母。

有些孩子，在终于足够大，有机会挣脱束缚后，远走他国，再也不与家人来往。

可易清相信，大多沉默的孩子，已经这辈子被困于一地，惶惶不可终日。

吴院长看着易清阴沉的面色，声音都已经在颤抖，却还是倔强的地反驳道：

“易少侠……这……这些训规也……”

易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堵住了他后面的辩解。

“我再问你一样，你这样的措施下，当真没有害死过人吗？”

易清想到了竹娘子，那满身的血煞之气，并非来自她一人。

虽说生人受伤受折磨，也能结出血煞之气，可……

竹娘子头上，那一张张幽怨的脸，那一声声凄厉的叫喊。

始终盘旋在易清脑海。

他相信，那非活人所能生出的怨气。

“没……”

吴院长刚开口，猛然身上又是一阵剧痛。

“啊！易少侠，你能先替我解毒吗？额啊……我不会现在就死了吧？”

易清不为所动。

“你要是说出实话来，毒性就会有所减缓。”

“我说，我说！”

吴院长竭力抬起头。

“有几个学生，是在没看管好的情况下，自己寻了死路，还有，有几个不小心被教习打死的……”

“你这里出了人命，官府的人没来查你？”

“易少侠，哪个地方不死人啊？自己要死的，也不能赖在我头上。”

“被教习打死的，就叫了几个学生顶替，就说是不小心打闹伤着了。”

“孩子嘛，玩起来就没轻没重的，而且十二岁以下的小孩，也就拘押进个监狱，又不需要他们偿命。”

吴院长讲起来头头是道，浑然未发觉易清此刻的神情。

“段师姐，王捕头，你们也都听见了吧？”

“啊？”吴院长瞬间顿住。

随后他就看见门后走出来几人，为首的是一男一女。

女子一身素色长袍，头发以玉簪高高束起，面容清冷，是七星谷内掌教门下的大弟子段毓。

男子身穿黑色制服，头戴乌纱帽，披着玄色披风，面容威严，是衙门里的王捕快。

“吴院长，跟我们走一趟吧！”

吴院长看到那身制服，顿时眼前一黑。

“王捕头……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屈打成招啊！”

任他如何喊冤，身后的几名捕快已经上前拷住了他。

易清也收回了自己的缠缚蛇。

王捕快上前一拱手，道：“此事涉及重大，还烦请易少侠、归少侠，到时来府衙作证。”

“一定！”

易清和归龚对他抱拳回礼。

段毓也看向他们：“吴阳师弟既然参与了此番事件，我自会禀报掌教，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有劳段师姐了！”

吴阳属于长庚峰中的内门弟子，与归龚同处一峰。

原本归龚还想上报自家师门，但担心师门相互包庇袒护，他就直接去找了掌教，请来了掌教门下的大师姐。

过程都还算顺利。

易清和归龚相视一笑。

“嗯？好像有什么忘了？”归龚突然沉思道。

“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易清仔细地想了一下，大致无所纰漏。

“那就不去想了！”

……

此时，在醉仙居中的一间厢房内。

一身姿窈窕，面容俏丽的女子，正用力摔打着枕头。

“可恶！老娘今天真是倒了霉，一连被两个臭男人戏耍！”

“一个进来让玩猜谜，猜不出来的就要买瓶好酒，搞得老娘输了一大笔钱，他还给酒都拿走了！”

“一个进来后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说要出去买点东西，让我在这等他。”

“麻球！等到天黑都没见到个人影！”

女子用力捶打枕头。

这时月上梢头，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她脸颊上。

被月色覆盖的那面脸颊竟发生了变化。

一半是人面，一般是狐面。

她站在窗棂前，望着被月色覆盖的梦溪城，嘴角勾起一抹媚笑。

“夜深了，该去寻找新的猎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