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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吃完早饭，董静姝照例打算坐马车去镇上，董氏正在大门口跟她念着一些老生常谈的唠叨，比如早点回家吃饭啊什么的。

董静姝倒是一点没有不耐烦，很是耐心的听着，却突闻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有尖叫声，还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杀人了”。

娘儿俩对视一眼，直觉好像真发生什么大事了，赶紧就顺着声音跑了过去。

等她们跑到人群聚集的地方时，正看到姜玉莲披头散发的挥舞着菜刀拼命追着她婆婆想要砍，她衣服上还带着血迹，一脸凶狠的样子看起来真是很骇人。

李氏给吓得是魂飞魄散，边跑边叽哇大叫，直呼“杀人了杀人了”。

大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可却没谁敢上前拉姜玉莲，因为她此时的模样实在太吓人了，真就像是恨不得要把李氏砍成几段似的，只有姜玉莲的男人罗春生一直在拼命的拦在姜玉莲和李氏之间。

“这是咋回事啊？”董氏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对旁边的胖婶儿问道，“春生媳妇不是已经好多了吗，怎么突然……”

胖婶儿撇撇嘴，冷笑一声，“还不是那个李小花自己作的孽。春生媳妇昨儿个晚上发动了，熬了一夜刚刚才好不容易把娃生了下来，结果又是个闺女，李小花就不乐意了，还想把人闺女扔马桶里溺死。”

“这回也好在春生长了记性，算着日子从镇上回来一直守着，先头没了个闺女，媳妇还疯了，这回春生哪儿还能再让她娘那么干，可是李小花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她自个儿的亲闺女她都能下得去手，一个孙女算啥？”

“这不春生和李小花就拉扯了起来，结果把春生媳妇给吵醒了，估计春生媳妇也知道李小花又想害她闺女，一发疯下床就拿了菜刀要砍死她。”

“啧，这李小花还真是会作孽，春生媳妇那病就是被她给折腾出来的，说不准这个闺女出来心病也就治好了能不疯了呢，她这老东西竟然还想折腾，也就不怕这回会不会直接把儿媳妇逼死。”

董氏听得是瞠目结舌，“那娃娃还好吧？”

“娃娃没事儿。”胖婶儿叹了口气，“春生原就是个好的，跟他媳妇感情多好，哪儿能舍得自己的亲闺女？上回也就是他媳妇提早发动，他没赶得上回来，就被李氏那婆娘给……这回他早早的守着就是怕他娘又整这出呢。”

罗家没多点儿地，罗春生就一直在镇上一个大地主家做长工，因为村子偏僻，离镇上比较远，所以他也不能天天回来，上回姜玉莲生娃就是因为这样才被李氏那么痛快就把娃处理了。

结果等到罗春生回来，自己闺女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尸身都不知道被他娘扔到哪儿去了，好好的媳妇还疯了，当时那个伤心难过就别提了，那么个大男人也是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可是能怎么办？干出这事儿的是他亲娘，他难道还能杀了亲娘给闺女媳妇报仇？

后来为了给媳妇治病，这几年一点微薄的积蓄也都被掏空了，可是姜玉莲还是半点没好转，后来听大夫说他媳妇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他就想着，或许再有个娃媳妇就能好了也说不定。

后来姜玉莲又怀上了，虽然还是有些神志不清，不过的确没那么疯了，罗春生感觉看到了希望，很是高兴，心心念念就盼着孩子出生，男娃女娃都好，他不在意也不嫌弃。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娘竟然这么狠心，结果好好的一件喜事竟然闹到了这个地步。

围观的村民们都在摇头暗骂李氏，董静姝对那个李小花更是憎恶到不行，真想问问她，既然这么嫌弃女娃，你自己怎么就活到今天没先死了算了呢！

罗家院子里还在闹腾，姜玉莲发了狠的别人说什么也不听，就是一心想要砍死李氏，罗春生急得不得了，既怕老娘出事，又怕媳妇变成杀人犯，满脑门儿的汗滴滴答答的。

这时，突然屋子里响起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姜玉莲明显一愣，竟然扔了菜刀跑回了屋子里。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李氏更是像条死狗似的直喘气，恨恨的说道：“春生你立马给我休了那个疯子！”

“娘……”

“你敢不同意？”李氏眼睛一瞪，怒道：“你没看到她刚刚想杀了你老娘啊！那就是个疯婆子！再留着她在咱家说不得哪天晚上咱们就要被她抹了脖子了！”

“娘！”罗春生也爆发了，神情阴郁，“玉莲会变成这样是谁害的？要不是今天你又想溺死我们闺女她会被刺激到发狂吗！娘，我求你别再折腾了好吗？再这样下去你儿子的家都要被你毁了！”

“娘你不喜欢女娃没关系，我闺女也不用你养，我这个当爹的就算去要饭也要好好把我闺女养大！所以，你就别再操心了。”罗春生红着眼看着自己的亲娘，一字一句道：“娘，要是我再没了这个闺女，那你也就没儿子了。”

说罢，罗春生径自进了屋。

李氏傻了一样，愣愣的看着儿子的背影好半晌缓不过神儿来，身影倒是有点凄凉，可是却没谁同情她。

自作孽不可活。

董静姝没再继续围观，冷着脸回去坐上马车往镇上去了，一路上都面色沉凝，周身仿佛都弥漫着浓郁的黑气。

她觉得，有些事似乎可以开始做了。

到了店里，董静姝便将蒋玉菡叫到了二楼。

“有空出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皮，主要地方要大，有的话就买下来。”

“买地皮？”蒋玉菡一脸疑惑。

董静姝也没瞒他，“不错，买地皮，我要建一所女学！”

“女学？”这下蒋玉菡是真的整个人都惊呆了。

女学这个词或许一般人听都没听过，但是曾经在京城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蒋玉菡还是有所了解的，所谓女学，顾名思义就是女子学堂。

在京城，女学是专门为那些贵族小姐设立的，里面也不像男子学院那样教些什么四书五经之类的，而是专门教导琴棋书画以及礼仪规矩，还有便是女诫、女训、列女传、闺范这类东西。

说到底，扒开那层美丽的外壳，其实这个所谓的女学只是在努力为那些贵族男子培养出一个更好更完美的贤妻，一切所学皆迎合了男子的喜好，从而打着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幌子，给女子上了一层又一层无形的枷锁，实在令人唏嘘。

然而却好像根本就没有人发现这个事实一样，无数千金小姐挤破了脑袋都想进入女学。

那些女子皆以进入女学为荣，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地方只有王公贵族达官贵人这样家族的小姐才能有资格进入，更因为，京城那些真正的世家贵族但凡要给家族子弟挑选妻子，也都只会选择女学里的姑娘。

这样一个学院，纯粹就是在挂羊头卖狗肉，董静姝想办的，自然不是这样的女学。